穆权掀开珠帘,走了出去。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何谈回去呢。”
穆权回去后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久到青田以为他睡着了,直到门突然打开。
“青田,去找刘伯到书房里帮我拿一本东西。”
“什么?现在都几点了……”
“快点!”
几个人架着刘伯到书房,从最上面一层的书柜里翻出了一本相册。
“少爷,您怎么突然要看这个了?”刘伯不解。
“阿靳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这本东西?”穆权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问。
“看过,他没事就来书房坐着,看过好几次呢。”刘伯推了推眼镜,“这本相册都多老啦,您还在上学时就在这了……”
穆权飞快地翻开相册,直接跳到高中的那一部分。
“哇,这就是穆高中的样子吗?哪个是李司靳?”
穆权没有理他,一页一页地往下翻,直到某一页时突然停下。
那是一页从火车里往外拍的照片,窗外一片樱花树,在飞驰的画面下连绵成一片樱花海。
那是他们去外地打比赛时,做火车经过的一处地方。当时李司靳特别激动,拿起相机就是一阵猛拍。
[ 穆学长,如果不用工作的话,你想做什么?]
[ 这倒没想过,你有何高见?]
[ 没什么高见,我就是想在这附近买一所房子,这样就可以天天坐火车往返,看这样的景色了。]
[ 这样会不会太单调了。]
[ 有人陪着就不单调啊,就像现在,有学长。如果没有人陪……一个人也不错。]
现在这张照片下面,有一个淡淡的、铅笔划出的勾痕。
这种事情就像发生在电影里:根据相册里的线索去找人,顺藤摸瓜,旅途中再发生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件,最后成功寻获。
“所以这只可能是发生在电影啊。”青田打了个打哈欠,看这火车外飞驰的风景,“我们都找了整整一个星期,连你的母校都要挖地三尺了,还是没见着他的踪影。”
穆权沉默地看着窗外的干枯的冬景,并不想搭理聒噪的下属。
“所以要放弃这里吗,换下一个地方?还是干脆等羌良的消息好了?”
“……先回澳门吧,我再想想。”
“别气馁啊穆!这才刚开始呢。”
“你哪看得出我气馁了?”穆权斜了他一眼。
“错了错了,欸到站了,我们赶紧下车吧!”
“我看你急着回去见miki吧。”
“别乱说,谁要见那个男人婆!”
“我看你们俩关系挺好的。”穆权笑道。
“不是吧穆!连你都……穆?”青田突然看见穆权表情僵硬了,视线凝固在了站台对面。
他顺着视线看去,发现另一个人也在用同样僵硬的表情看着这边。那人穿着休闲西装,高高瘦瘦,斯文白`皙,一双眼睛明亮得像鹿一样,在看着穆权。
空气的流动仿佛静止了,月台的人流来来往往,这两人却如雕塑一般静止。
穆权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
他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是这么突然和随意,他闭上眼又睁开,终于确认真的是那家伙。
新一趟列车开进月台,顿时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穆权转身跑上天桥,从这一头狂奔到那头,然后气喘吁吁地跑下楼梯。
“阿靳……”
他看见李司靳跪坐在地上,双手捂脸颤抖着,面对着那边空荡荡的月台。他哭得 依旧是毫无声息,只有眼泪一行一行的从指缝里溢出来。
他上前俯下`身,手轻轻搭在对方肩上,“我在这。”
李司靳战栗了一下,手慢慢放下来,扭头望着他。
“怎么,看到我没死就这么伤心吗。”穆权笑道。
李司靳拼命摇头,重心不稳地站起来,眼泪还是忍不住地往下掉。
“想哭就哭吧,你哭起来也没那么难看。”穆权笑道,“不过我现在可没带毛巾。”
李司靳也扯出一个笑,激动地微微张口,看口型似乎是想说“穆学长”,但很快又闭上了,看着他不说话。
“你怎么了?”穆权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李司靳刚才并不是抑制着哭得毫无声息,而是他根本没有发出声音,或者说,发不出声音。
第九章
“癔症性失声,应该心理上受到了强烈冲击,属于机能性改变,声带并没有损伤。”医生检查后说,“加上你们刚才说,他已经两年没有说话了对吧?长期缺乏口头交流也是一方面原因。目前他只能通过耳语、手势或者文字和人交流。”
“这种情况,应该是通过一定的引导让他慢慢恢复发声对吧?”穆权皱眉。
“患者要保持心情放松,平时多尝试练习发声,突然恢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司靳笑着用手语对医生道谢,然后又做了一连串复杂的动作,末了还指了指穆权。
“他在说什么?”穆权问。
“穆,你看不懂手语?”青田惊讶,“身为一个会讲六门语言的男人,你竟然不懂手语?!”
“少废话,告诉我他在说什么!”穆权想打人。
“他说希望快点恢复,这样就不用你c,ao心了。”青田得意地翻译道,“看来之后我又多了一项日常工作啊。”
李司靳听着两人的对话有点急,拍拍青田,做了个“没关系”的手势,然后张开嘴做了几个口型。
穆权一下就会意,露出了被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