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水心悠这边见云晨潇齐眉棍袭来,一时间心如死灰,万念俱焚,只将双目一闭,也不去理会生死,竟似痴了。
云晨潇那一棍也不是装腔作势的,水心悠一瞬间只觉腰间生风,身上的衣服紧紧的贴着身子,一股热浪接踵而至。水心悠在心中一叹道:“这却也不能怪她,谁叫我要杀的人是她亲爹呢?罢了罢了……”想到这里又勾出心中悲苦。她自幼丧母,在心中其实是对父亲充满了渴望和憧憬,不然也不会常常念及幼年时光。她仅凭这五岁之前的点滴印象,猜想父亲应该是如何如何英武,如何如何正直之人。哪知事到临头,自己的生身父亲竟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这水心悠虽性子孤高,却真是个烈性旷豪之人,她闯荡江湖,图的便是这份快意恩仇快感。一时听了父亲的种种劣迹,叫她焉能不怒?但在这生死攸关之时,水心悠方才念及,云政亭不光是害死母亲的凶手,他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啊,自己甚至一句话都没有与他说过,甚至还没来得及再叫他一声爹爹……
“爹……”
这声爹却是由云晨潇发出。水心悠愕然睁开眼睛时,却见云晨潇不知何时已严严的挡在水心悠面前,一手将齐眉棍笔直的竖立在身旁,一手向后伸出,半护着水心悠,义正词严的对云政亭道:“爹,小悠儿刚知道这真相,一时间承受不住也是有的,她刚才出手重了些,望爹爹您大人大量,原宥则个!”
云政亭捻须颔首道:“这个我有分寸,潇儿,你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云政亭果然是经过大世面的,不仅用兵有道,更是心细如发,窥人心思的功夫一流。云晨潇被他这一问,一时竟是语塞,嗫嚅半晌无言以对。云政亭见她顾左右而言他,心中已经了然,当下微微苦笑,朗声道:“二妹呀二妹,十八年了,你终究还是来寻我了?你这招实在高明的紧,却叫我的亲生女儿来报仇吗?我云政亭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水心悠听得这话,蓦地浑身一颤,脚下一软,向后退了一步。云晨潇觉察身后人儿有异,心念急转,忙跟着水心悠后撤了一步,手中护着她的姿势不变,却仍然背对着她,横在她与云政亭之间,再没有一句言语。
“哈哈,报应呀报应,你当年怎么对师妹的,便叫你女儿怎么对你。你说好是不好?”人群中走出一个婀娜美貌的女子来。这女子看来二十来岁的年纪,眉梢含情,眼横秋波,这般勾魂摄魄的妖娆,却不是水门门主水灵是谁?
水心悠见了师父,啊的一声叫出了来,当下再也忍不住,一头钻入水灵怀中,放声大哭起来。水心悠自幼孤苦,母亲不在人世,同门排挤嫉妒,现在又得知父亲又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就连深爱的云晨潇都不顾自己,毅然决然的站在她父亲那一边。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师父是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人。这压抑了许久的悲苦的泪水,终究还是在她最最亲近的人的面前流了出来。
水灵张开双臂,将水心悠拢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柔声道:“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是师父不好,真不该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哎……”她说罢抬起头来,向云晨潇看去,恰巧云晨潇此时也正凝视着水心悠,见得水灵向她看来,登时一窘,默默的收回眼神,低下头去,咬咬牙,终究还是站在父亲身边。
水灵轻叹一声,摇摇头低声道:“就该让你们俩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知道这事才好。我糊涂,我糊涂啊!”
水心悠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听得师父此言,忽的将头一扬,止了泪水,挺直了身子,一脸的倔强隐忍,说道:“师父再别说这话了。事实如此,似我俩这般,不过迟早的事。也好,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她说的不错,也该做个了断了。”
水心悠声音虽轻,但云晨潇内力j-i,ng湛,这几句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她只觉此时此刻,身子心灵都丢了一般,不再属于自己。她紧紧地握了那齐眉棍,心道:“完了吗?真的就这么完了吗?我那么喜欢小悠儿,她无论做什么我都欢喜,就是叫我为她死了,我也不会犹豫一下。我发过多少誓,要小悠儿幸福的过一辈子啊!这次,这次就不能顺着她的心意,叫她再痛快一回吗?”她刚刚念及至此,心中却另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道:“云晨潇啊云晨潇,她要杀的人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自幼母亲便不再身边,是谁把你一把拉扯大的?是谁教你骑s,he健身的?又是谁纵容你一次又有一次的犯错的?云晨潇,没有父亲,你能活到现在吗?qín_shòu尚有反哺之恩,难道你真的连qín_shòu都不如吗?”
一轮一轮的内心交战,都如石沉大海,没有结果。云晨潇手中的齐眉棍已被她c-h-a入青石板的地下一尺来深,她却浑然不觉,眼中泪水伴着雨水一起滴下,慢慢的模糊了视线……许久,视下一双纤足慢慢的出现在眼前。云晨潇几疑自己眼花,她费力的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正是那朝思暮想的秀美容颜,虽然隔着无数的雨帘,却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亲切,仿佛世间只剩她们二人……云晨潇胸口一热,真想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便不理会这些恩怨,管她是不是她的亲姐姐,管她是不是杀了自己的亲父亲,只要她爱她,就足够了,哪来的那许多羁绊?人活一世,只求舒心二字,只要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