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桌面,见桌面上淋上了几点腥红,温声问道:“既然没事……那这血是怎么回事?”
赢凛仿佛入梦初醒,迟疑的将子峪的小臂从身后轻轻拉了出来,白皙纤细的小臂外侧被粗糙的桌面生生刮掉一大块皮r_ou_,那创面的血口还未凝合,血珠滚滚沿着白生生的皮肤向下滚动。他扶着子峪的胳膊,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措的嗫嚅道:“对不起……”
岑肃像是多一刻都忍不了,有些烦躁的吼道:“药布纱巾药布纱巾……在哪啊……”边说边往后堂走去。
子峪头一回见到赢凛这样的表情,很严肃又有点理亏似的自责。在他印象中的赢凛仿佛一直都是理直气壮又无所畏惧的,他第一次在这张脸上看到像是小孩子跟自己赌气一样的神情。看他小心翼翼的托着自己的胳膊,不敢放下更不敢高抬,脸上满满都是痛惜,完全没有之前那种神气。子峪忍不住笑了出来。
“都伤成这样……还笑得出来啊?”赢凛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疼吗……”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吗?磕成这样……谁能不疼啊!就算是没伤到骨头只有皮r_ou_也足够这小孩疼的了,他一个小书呆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疼啊。
“哈哈哈……不……不疼。”子峪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没事,真的,我小时候其实还是挺顽皮的,还从谷垛上摔下来过,摔得满脸都是血……”
赢凛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复杂起来,刚一开口似乎还想说什么,岑肃推开后堂的门走了进来。
“来来来,”岑肃一手拿着药布卷,一手拎着磨好的草药泥对赢凛道:“别动啊,你就这么托着他,我给他把伤口包上,虽说天气不热不会烂,不包也没事,不过还是包上吧啊,这么看着血淋淋太吓人了。”
说罢,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就涂上草药,一心一意的包了起来。赢凛越看是越嫌弃,合着这是包粽子呢?缠个小臂还缠的有棱有角的???岑肃包伤口这两下子竟然还不如他这个打仗的粗人!
“得了得了,我来吧还是。”赢凛索x_i,ng将人一推,自己上去弄。
岑肃没防备被他一把推开,刚想说几句,却见这人包的却是像模像样的,比自己强多了……
赢凛在纱巾末端还打了个花结:“好了。”包好了又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好像这样就没那么疼了一样。
“你们这是干嘛呢?”白石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三人在j-i飞狗跳。
地上铺了一地的药渣的绿油油的不明液体,子峪光着上身,下身穿着一个薄薄的衬裤露着两条大腿正坐在桌上,赢凛背对着门口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干什么。最诡异的是岑肃!他上身穿着方才的白色中衣,下身居然换了一条绿裤子??
三人面面相觑,都没吱声。
一见白石来了,赢凛轻轻将子峪胳膊放下,正要站到一边去,右手却不防被子峪轻轻捏了捏。低头看了看那个干净柔软的仿佛一团白雪一样的少年,子峪对他眨了眨眼比口型:“我没事。”
白石似乎是有些气不顺,将白术袋子随手抛到一边去:“岑肃啊,你先把这里收拾收拾,然后把你这条绿裤子换了去!这穿的什么东西!”
岑肃脸一黑,应声下去收拾了。
赢凛面色如常的站在一边,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随从一样,老老实实。
白石叹了口气道:“你们同我来偏室。”
这件药舍右侧还有一件偏室,偏室中有一张床,专供病情严重的病人躺着休息。子峪连忙将衣服穿好,赢凛跟在子峪身后,随着白石来到了偏室。
白石负手站在一旁,沉声道:“现下你保命的法子有两个。第一种,就是将你体内的毒素一点点拔除,这种最为痛苦,用时也最长。我主要说一下第二种,就是主要让你体内原本致命的毒得到平衡,要用另一种毒去制衡它。岑肃给你准备的这个药浴就是这种作用,借用你的皮肤,让毒渗进体内之后,只要两相平衡,再佐以药物调理,可与常人无异。”
子峪想了想道:“要将毒彻底拔除需要多久?具体如何拔除?”
“听过刮骨疗毒吗?”白石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体内的余毒是自胎中带出,经年累月,极为顽固。毒素早已深入五脏六腑,想要彻底清除便是要以金针辅药刺入骨中,吸附毒素。然后往复交替,将余毒一一除尽,三千金针!足以将你从头到脚扎成血人!你忍得住的话,我就快些,一个月替你清除完全。受不住疼的话……当然就慢些。”
“我选第一种……”子峪轻声却异常坚定的道:“请您帮我彻底拔除。”
“子峪!”赢凛听的胆战心惊,制止道:“用毒压制又怎么了,也比金针刺骨强过千倍百倍!”
“安垣……”
“就用药压制,千山万水!我都背着药炉陪着你!”
“安垣!”子峪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眼里慢慢起了水雾,又缓缓笑道:“可我不想到那个时候还背着药炉啊……我答应过你的,治好它。”
他又慢慢转向白石,笑意不减,温雅清隽的笑脸越发清丽动人:“一个月而已,我挺得住。”
“那就先试试看,”白石沉吟片刻,从匣中取出一包金针和一小罐药液,将罩在烛火上的灯罩取下,挑眉道:“躺好。”
子峪眼神清明,仰面躺倒在床上,四肢微微舒展开来。
赢凛见他心意已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