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点了点头,说:“是。”
老太太呵呵笑起来,她一笑,周遭的冷空气都跟着打颤。
赵九章问:“你笑什么?”
是啊,都死到临头了,你笑什么呢?
王臣一愣,以为赵九章在对自己说话,然后嘴上干笑的很难看。
他指着自己,对赵九章说:“我……笑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因为他开始怀疑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笑。
但如果刚才笑的不是自己,那是谁呢?
这却反而更恐怖一些。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在进行这些个自我怀疑的时候,在沙发上,有个满脸煞白的老太太,正勾着二郎腿,很满意的欣赏他脸上的表情。
赵九章并不打算对王臣解释些什么,王臣也没打算问。
“今晚,我就住在这里吧。”赵九章忽然说。
“啊?您是说,您一个人?”王臣再次愣住了。
“嗯,把钥匙留给我,你可以走了,等你能搬回来住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
王臣听他这么说,眼中闪过狂喜之色,但很快又惨哈哈的说:“算了吧,就算能住人我也不想回来了。”
赵九章明白,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个宅子,终究不算干净,就算自己把老太太从房子里赶出去,王臣的心里却依旧有个坎儿过不去。
王臣出门的时候,老太太忽然对着背影y-in狠的说:“那个不孝子对不起我,我不得善终,他也休想。”
王臣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般,停下脚步,打了个哆嗦,却没敢回头,更加迅速的出了门。
***
王臣走后,赵九章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打火机“吧嗒”一声,火苗燃气,烟雾缭绕。
老太太看了赵九章一会儿,忽然做出小儿女的姿态,娇羞道:“哎幺,你把我儿赶走了,是为了我吗?”
仿佛刚才那个怨气冲天的恶鬼不是她一样。
赵九章把烟把儿直接在烟灰缸里摁死,伸了个懒腰,一下就倒在了沙发上。
他这一躺,把老太太给整懵了。
“不是……你不是来抓的吗?”她觉得自己喊自己“鬼”很别扭,所以她没说那个字。
赵九章不想说话,他太困了,他已经好些天没睡好觉了。
他之前住的地方实在是住不下人,八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上下铺,上面一动床跟着嘎吱响,根本睡不着。
“你不是天师吗?天师为什么不抓鬼?”
老太太异常执拗,就像一个好奇宝宝,追着老师问问题。
她生前就是个很执拗的老太太,死了依旧是个执拗的老太太,她想不明白问题,开始站起来,在原地打转,不停的挠自己的j-i窝头。
“天师,天师就应该抓鬼啊,就应该抓鬼啊,就应该抓鬼啊。”
老太太有些急了,她现在执拗里出不来了。
她觉得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这有点不对了,这剧本超纲了,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她一着急,脸上的黑气越来越明显,眼珠子开始变得腥红,周遭的空气冷了一大圈。
赵九章觉得这屋里要是继续被她这么折腾,夏天肯定连空调电费都省了,可省电费的代价是,自己会冻死。
但他现在并不想跟老太太纠缠,他知道,若是自己强行把人送走,只会两败俱伤。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买卖划不来。
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对焦躁不安的老太太嘟囔了句:“别吵,我那房子太破了,来这里住几天,我会走的。”
“可……你们做天师的,不是以抓鬼为己任吗?”
老太太冷静了,但依旧执拗,执拗而又热心。
热心的就像个居委会大妈。
赵九章睁开眼,挑眉看着“居委会大妈”,问道:“你说的天师,是穿着八卦道袍,手里拿着七星宝剑那种?”
“对对,就是那个样子。”
这时,老太太有意无意的感受着赵九章的气息,但这个天师现在,竟然连一点独属于天师的那一丝灵气都不见了。
凭空消失了。
明明刚才他一进门的时候,自己是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赵九章没有发现老太太的异常,他只是不耐烦的在解释刚才的问题:“穿着八卦道袍,手里拿着七星宝剑的,那是香港电影,现在不流行那个了。”
老太太:“……”
老太太很生气。
她不是因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生气,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身为一只鬼,不应该跟人这么心平气和的聊天。
最起码不应该像她还活着的时候那样,搬着小板凳去大门口然后跟其他老太太闲聊的那种聊天。
她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恶鬼,跟天师心平气和的聊聊天,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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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章实在太累了,昨晚他寝室一男人磨牙,他没睡好,所以他身体一沾沙发,很快又睡了过去。
到了半夜的时候,赵九章起来上厕所。
忽然,他发现老太太正坐在桌子边上,正在绣鞋底。
桌子是老式的桌子,是那种四方的木头大桌,老太太手里的鞋底已经绣好了,她嘴里絮叨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冬天要到了,臣子他要是冷可怎么办?”
她想到了什么,猛烈的摇头:“不行!不行不行!!臣子会冷的!臣子会冷的!”
她嘴里一直重复着“臣子会冷的”这么一句话,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