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宫主掸了掸淡白衣袖上沾到的烟尘,不甚在意地瞥了她一眼道:“你想太多了。”
颜淡气得发抖,直想扑上去掐死他,立刻被余墨从身后抱住了。余墨忙伸手遮住她的眼,轻声安抚:“你就是扑上去也杀不了他,还是安分一点。”颜淡一听,立刻乖乖地任他抱着:“主公……”
余墨慢慢松开手臂,微微笑道:“消消气,毕竟他也是救了我们。”他望向了神霄宫主,淡淡地说:“虽然,我也不知道宫主好端端的怎么也跟着下来了?”
神霄宫主沉默片刻,简短地说:“陶紫炁起了异心。我就被逼进魔相。”
颜淡鄙夷地看向神霄宫主,陶紫炁那点微末本事要是能逼他,那才奇怪了:“……你编谎话也要编个能让人相信的好不好?”
神霄宫主缓缓地看了他们一眼:“不信也罢。”
唐周看着对方,静静地问:“我们所在的,到底是什么地方?既然我们聚在一起,有些事再故作玄虚也没什么意义。”
神霄宫主微微皱眉,语气平淡:“这里就是上古神器楮墨引起的魔相。”
余墨闻言,不由朝地上一看,他们站在那里,身后竟然没有影子。神霄宫主顿了一下,接着道:“的确是不会有影子,因为我们所在的是自己的意识。”
唐周顿觉荒谬,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看向余墨和颜淡。余墨略略低着头,没说话。颜淡则抬着手指叩了叩下巴,像在苦思冥想。她想了一会儿,笑逐颜开:“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神器楮墨上刻着不少仙法的痕迹,而这些痕迹也就成了和人一样的记忆。与其说我们是在自己的想法里,倒不如说我们的意识、记忆都和楮墨连在一起了?”
神霄宫主微微颔首:“差不多如此。”
唐周听了她解释的,举一反三:“这样说来,刚才那棵树妖是因为我们之中有人曾经见过,才会出现在魔相里?”
颜淡叹了口气:“树妖?你怎么觉得那是树妖?这明明就是神树嘛。”
“我的确是见过昆仑神树。”余墨淡淡道,“颜淡应是也见过,不然也不会知道用火对付得了它。”
颜淡看着他,讶然道:“你怎么可能见过?我记得除了天庭那一棵,别的地方就没有了。”
余墨没回答,反而望向了神霄宫主:“你需要魂魄纯净的人替你解开楮墨的封印,因为这样一来,魔相中可能出现的危险会少很多。”
神霄宫主点了点头:“魔相里出现的事物,至少是我们之中一半人曾经见过。本来我想等你们走到魔相尽头再进来,没想到你们连区区昆仑神树都对付不了。”他倒不是自负,语气神情都更像中肯地陈述一个事实。
颜淡嘟囔一句:“这样说来,你何必找什么魂魄纯净之人,你自己不就可以闯过魔阵了么?”
“我见过的事物太多,路途艰险只会更胜。”神霄宫主轻描淡写地说,“若是只有你们三个,可能昆仑神树已经是最难过的一关,但是加上我,这恐怕算不上什么了。”
颜淡顿时毛骨悚然。
这是一块广袤无边的大地,没有任何人迹,所过之处俱是蓟草沙石,一片荒芜。一行人在石林之间升起了篝火,火焰跳动,是这荒凉黑夜里唯一的光源。
唐周用佩剑支着地,靠着岩石坐下。走了大半日的路,除了些微疲倦,居然没有饥饿感。他觉得奇怪,便问了出来。颜淡一摊手,很是无奈:“如果我们是在楮墨的意识里,自然是不会饿的,神器又怎么会饿呢?我猜想,我们虽然走了这大半天路,其实在外面也不过是半个多时辰。才过了这点时辰,就更是不会饿了。”
唐周思忖一下,又道:“依你这样说,这里所见的都不是真的?”
颜淡用蓟草拨了拨火堆,偏过头想了一会儿:“换个明白点的说法,这里的一切是真的,只不过是很久以前的模样了,我们所看见的蓟草、戈壁、石头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物。不过如果不幸困死在这里,那也可以当自己死了。”
“只要保住自己的x_i,ng命,自然能出去。”神霄宫主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颜淡轻轻叹了口气,嘀嘀咕咕:“这都是谁害的……”她知道前路艰险,养足j-i,ng神才能应对,便慢慢往后靠着石块,想换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可是这石块棱角尖锐,硌得她很是难受。忽听余墨轻声唤道:“颜淡。”
她转头看去,只见余墨将手搁在膝上,微微笑道:“到我这里来。”
颜淡立刻喜气洋洋地扑过去,枕在他的膝上,余墨动了动身子,让她枕得更舒服。颜淡忽然想到之前被困于昆仑神树,他朝着自己微笑,就像映出了她一直不敢再面对的心意。她这样想着,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突然扑哧一笑:“余墨,你脸红了……”
“我没有。”
“可是我看见了,”颜淡觉得有趣,忍不住抬手去触碰他的脸庞,“这里,还有那里……”
“都说了没有,别闹,快点睡!”
颜淡还待乘胜追击,忽然眼前一花,一道剑光正好掠过眼前,晃得她难受,转头去看到底是哪个罪魁祸首。只见唐周抽出了佩剑,正对着火堆慢慢擦拭,从剑柄的凹凸纹路一直到剑身,火光映在青森森的剑锋,当真剑光如秋水。
这是把千古难得的好剑,你看杀气含而不露,剑光明净似水,难得的好剑啊好剑。
唐周的师父把剑送给他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