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来的担惊受怕,此时如见了亲人般地将所有委屈尽诉。
“他们说刘大人是畏罪自杀,我拼了这身老骨头也要守著刘大人的尸首,就等有人来还他一个清白。刘大人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啊!怎么可能里通外国,通敌叛变?”
“什么?”
柳清云虽然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震惊仍是在所难免。
把手上的缰绳一丢,身影一闪晃过老者,在间不容发的空隙里穿入,直奔内堂而去。
“柳大人……”
被他鬼魅般的身法吓到,再回想起这近年来宅子里传出过的鬼影传说,陈老总管不由得浑身机灵灵打了个冷颤,腿脚发软。
“陈老伯,您别怕,相公是太担心刘大人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适时地安抚了他的惊惧,柳清云载来的青篷小车上,两根春葱玉指挑开了一角软帘,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著温暖与理解的光芒,柔和的目光无形中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刘汉青与柳清云本是同侪,又是知交,是以即便在三年前就已随少主人远赴边疆的陈总管也知道,车上坐著的必是柳大人之妻。
柳夫人闺名温倩,字婉仪,原是翰林医官温佳霖之女,温柔婉约,心细如尘。在一次意外遇险中为将军世家的柳清云所救,英雄救美的佳话后,缔结连理的两人倒也和和美美,相敬如宾。
她虽然算不上绝顶美女,可是身上那一种温柔可亲的气质,叫人不由自主地倾倒。这样的女子温柔如水,沉醉其中也只是微醺,叫人全然安心的存在。
冷冰冰的柳大人身边是得有这样一个可亲可敬的夫人,才不会让人望之生寒呢。
在那两道柔和的目光安抚下,陈总管觉得自己好像在温水里泡过一泡似的,略定下了神。
片刻后,刚刚一闪而入的柳清云已经铁青著脸又走了出来,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伸手将自己的夫人扶了下来,顺手接过了她怀里的孩子,肃穆的神色吓得刚刚睡醒的孩子想哭又不敢哭。
“乖,小杰不哭,爹爹带你去拜奠一个很好的叔叔。”
为丈夫的体贴嫣然一笑,见到他的神色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柳夫人柔声安抚了儿子后,这才扶起地上的老人家进去了。
简洁的室内,供桌上两根素烛,三柱檀香吐著幽幽的青烟,几上一些鲜花供品也无,想是平素与刘汉青相厚的官员们都怕担上关系,不敢前来拜奠。
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柳清云肃了肃面容,把自己的儿子放到地上,自己颔首三拜的同时低声命他道:“给你刘叔叔磕头。”
小孩子虽然不懂事,但却甚为乖巧,努力地把自己胖敦敦的身子跪好,正要磕下头去时,却发现桌底石板的缝隙间掉落了一朵红花,当下玩心大起,爬到桌下把那朵花捡了出来,笑嘻嘻地递给他爹爹看。
柳清云不好当著人对一个无知小儿太过计较,皱著眉接过花时不禁讶然:“这是罂栗?”
那朵殷红的花虽然已经枯萎,可仍红得火一般,不难想像这花若在全盛时期会是多么的耀眼夺目。
“这是原来c-h-a在刘大人衣襟上的,可能是老奴搬动时掉落了……唉,刘大人生前结交无数,身后就只得别人送过这一朵花。”
耳目不聪的陈老总管叨唠著,想伸手把这花放到供桌上去。
“陈总管,这花可能是一个线索,先别忙著放回去,回头我还有话问你。”
柳清云仔细地把那朵枯花收起来,淡淡地道:“接下来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叨扰一段时日了。”
第二章
空气中有一种细细的甜味,如兰似蕙,可是细细分辨起来,却什么都不是,带了一种甜腥气味的花香,自有一种动人之处,竟是中人欲醉。
在这有著天然地热温泉的山谷,热气氰氯中,泉边石旁,金黄的砂砾上遍植著同一种血色红花。盛放的花海如血海,让人看了只觉心头一悸,像快呼吸不过来的颤栗。
偏偏那花却又艳丽无匹,轻薄微褶的花芎姿态葱秀,迎风飞舞俨如蝶翅,喷红流彩,叫人神为之夺。
花海里隐隐传来人声。
初上的弦月将温泉后方一座离宫点缀得美仑美奂,雾似的薄纱扬起处,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活色生香的人间地狱。
弥漫著淡蓝色烟雾的大厅里,烛光下,一个坦著白r_ou_的男子正在鞭打一个被捆绑起来的美丽少年,乌黑的鞭子灵蛇似地纠缠著少年白嫩的肌肤,挣扎扭动的年轻胴体上除了鞭痕外,还有著滴蜡的痕迹,但奇怪是不管是打人的人,还是被打的人,脸上都是一副迷醉的神情,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少年脸上似笑非笑,眼神麻木而空洞,好像根本没有痛觉似的。
以这带著邪恶yù_wàng的表演为中心,四周扩散开去,丑态毕露的达官贵人们追逐著穿著暴露的少男少女们,嬉戏声、浪笑声、曦语媚态勾人心魄。
更有不少人懒懒地躺在一座喷吐著袅袅轻烟的香鼎旁,捆意地将那淡蓝色的烟雾深深地吸入鼻腔,脸上皆是一副飘然欲仙的神色。
“哼。”
夜风习习的室外,独立在花丛中的人冷眼看著那浮华靡丽的宫殿,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冷哼,仰头饮下杯中的酒。
微微的风吹起他身上宽松的红袍,赤足踏在沙地上,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竟已经有一种妖异的诱惑力。
这种魅惑不是来自他艳丽的脸、含笑的睁,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