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扶起的内侍全身都在颤抖,低垂着头。揣摩他这话的意思。
莫静和便不再理他了,让田儿去取了茶具,腰牌,在亭间煮上茶,看着雪,等陆疏华来。
若不是他脸上还有些许血印未及褪去,陆疏华都会觉得昨日夜里收到的消息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会是我来?”
“我来没有谕旨明发,离开这里亦不会有。既然没有明旨,多半陆掌事与陛下禀报昨日之事的时候,陛下顺带就差你来跑这一趟了。”
史册不会留下这一笔。
“你怎么就猜出陛下会让你离开这里?”
毕竟相伴了十几年,他想什么,大致还是知道的。若是木东初的一贯做法,他会先让自己离开太子府,杜绝这类事情再次发生,还会对太子做些惩处,表达一下不满,太子本身不能动的话,就会动动他身边的人。
只太子如今处境也是实在艰难,木东初几乎找不出能让他下手的人,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不满无处表达,暗着不行只能明着,他会找几处太子茬,借故训斥一顿,平日里扬个眉都有臣子体察他心意,更何况明着训斥,太子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莫静和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问了个旁的:“陛下是不是对仆另有处置?”
相对历代君王而言,木东初并不算是多疑的,但毕竟是天子,想的总会比别人多些,不说自己曾是小寒阁的掌事,就单单论年纪,自己就比太子大了七岁,若是并非自己情愿,太子如何近的了自己的身,更不用说如此亲昵的举动。
“陛下让我先问你一句,之前说的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结草衔环的话还做不作数?”
莫静和对皇上说过很多类似这样的话,也不知皇上指的是哪一句了。
“作数的。”
陆疏华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陛下要你把陶执送回南火国。”
莫静和笑,又开始混账。
“陛下曾说过不许在下再踏出青都半步,他一国之君,说话不算话不成?”
陆疏华与莫静和同袍共事这么多年,他的脾气自然也是清楚的,他在谁面前都横,唯独一对上木东初就怂,要多怂有多怂。
他能给太子跪雪地?能由着太子掌嘴?
他面朝东行大礼而拜,跪的是皇上。
就如同那次送嫁长公主时自己抽在他身上的那鞭,他事后一点要追究的意思也没有,如同他在两军之中迎北辰王陛见,如此凶险却不着盔甲一般,都只因为那是木东初交托给他的一个任务,他只在意任务能不能完成,至于过程中自己有无损伤,他想的并不多。
“莫公子与在下就不要说这些了,在下只是个传话的,你这刚从太子府出来的,陛下又有新的交代,按规定无论走不走这一遭都是要陛见回话的。”
说完,收回腰牌,作揖走人。
莫静和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想了想,按规矩按情理,到底是要见的。
可见了面他说什么?
若说木东初不信任他,护送陶执回南火国这样的任务,木东初能交于他,这其中便是有一点疏忽,半分偏差,都是要引起两国兵戎相见的大事。
可若说木东初信任他,他要莫静和此刻搬出太子府是何用意?皇上怪责太子对自己动作莽撞亲昵,却也怀疑自己是“半推半就”,皇上驾崩之后自己的处境确实就艰难了,如今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攀上太子这棵大树难道不是上上之选?他至始至终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若他驾崩,自己愿随他而去的话。
第88章 第 88 章
莫静和先去拜别了太子。
太子正在书房里听吴承德讲学。
莫静和那双腿真的就快成老寒腿了,看了一眼候在门口的璐儿,就如同第一天来太子府的时候,在廊下摘了个位子坐,接过田儿递来的毛毡毯子盖在双腿上。
若说第一次璐儿见着莫静和是看不上,此刻便是憎恶了。立在那一动不动,只当没见着莫静和。
莫静和是算着时辰过来的,候了一盏茶的功夫,里头便结束了。
见着吴承德出来,也像那次一般跪地行了个师生礼。吴承德将他扶起。
莫静和想对他说:陛下对太子殿下的眷顾虽不如以前了,但还是在的。
吴承德点了点头,他明白莫静和的意思,左右也担了这份差事,自会好好的给太子讲学的。
送走了吴承德,正想让门神一般挡在那的璐儿进去通报一声,却见太子走了出来。
太子倒也不是听到了外头的声响,他就是觉得莫静和这时候会在门外,于是便走出来瞧瞧,果就见着了这人。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心有灵犀吧。
太子见着他的喜悦只在脸上停留了片刻,突然想到他今日为何会在这时候在此处来见自己?
低垂下眼睑,神色间已不见了前几日的鲜活气儿。
打手势:你之前确实是这么说的,没想到父皇的旨意还没到,你就迫不及待的收拾行李要走了。
莫静和顶着脸颊上的血印子,鼓着两颐笑得明媚。哪会有什么旨意,他来没有,走也没有。木东初不会让史书上有这一笔。
“仆就是这么个见风使舵的x_i,ng子啊。”
既是来拜别的,拜过了你就走吧。
莫静和较小寒阁那些纵使是心肠软了些,却也远没到同情心泛滥的地步,这人昨日里让他跪了雪地,赏了他两巴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