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韵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这么的没用,离了秦简,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打开药罐,秦韵将银簪c-h-a入其中,片刻之后银簪果然发乌,将簪子收回,秦韵面色平静的将汤汁沥在碗里,将碗交给花儿然后离开了厨房。这毒并不是每天都下的,昨天前天都没有,可见下毒之人在今天出现了,秦韵将脑海里的那几个人的身影过了一遍,指甲狠狠的掐进了r_ou_里。
五叔给她买过糖葫芦,五婶还给她做过衣裳,七姨早年间对她爹有意思,没少过来巴结她,张大哥娶媳妇儿的时候,还是她爹给主持的婚礼,二大爷前年跌断了腿她每天都去送饭,秋叶想要的白虎皮也是她爹亲手猎回来。秦韵一口气憋在眼眶中,酸涩的发疼,她没办法去想象这些人会害她爹,会给她爹下|毒,他们本该亲如一家,可如今却生了叛徒!对,还有小石头,小石头爹娘都死了,是她爹一手养大的。
站在秦简房门口,秦韵收拾了下情绪,又揉了揉眼睛,好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点,才笑着推开门进了房间,挡住身后的花儿,等花儿把那碗毒|药倒进门口的植物里之后,才走到秦简身边。秦简半躺在床上翻着一本书,秦韵伸手给他抽走,半撒娇半埋怨的说道:“读书伤神,爹还是等好了再看吧。”
“日日躺着无趣,随便翻翻。”秦简由她将自己手上的书拿走,又问道:“不是说今天换药吗?药呢?”说完便又开始咳嗽起来。
秦韵忙扶住他,接过花儿递过来的茶水,喂秦简喝下之后才说道:“汤药一直不见效,大夫就换了丸药,先吃吃试试吧。”
这丸药还是连子衿送来的,免去了煎药的麻烦也不会引人怀疑,勉强可以撑一段时间。秦简就着水将药丸送下,抬头看了秦韵一眼才说道:“这是子衿送来的药吧?”
秦韵动作一僵,随即笑道:“爹怎么知道?”
秦简靠着床榻,青白的脸色上好像有了血色一般:“这是军中常用的风寒之药,只是对你爹没什么用处。等子衿再来的时候,跟她说费心了,这药就不用再送,爹这是老毛病,吃药不顶什么用。”
“爹说的什么话。”秦韵转身将杯子放在一边:“老毛病才要治,会好的。爹怎么知道是连夫子送的药?”秦韵本想换个轻松些的话题,看着秦简有些空洞的眼神,又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
“哪儿能不知道,爹以前也是个当兵的。”秦简朝秦韵笑了笑,那笑里似乎有些怀念又有些感伤。
那样的表情即使秦韵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陡然开口去询问,她能看出来,秦简那笑容背后的无奈和心酸,是她不能轻易触碰的心伤。
秦简看着眼前乖巧听话的女儿,叹了口气,他知道秦韵心里疑惑,又不便问他,便自己开口解释道:“很多年以前,爹也是当兵的,只是出于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才带着你来了沧澜。”
“那我娘呢?”秦韵坐在秦简的身边:“我娘也一道来了吗?”那些事情秦简从来不曾告诉过她,这里没有她娘亲生活过的痕迹,秦韵一度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跟花儿和小石头一样是她爹捡回来的孩子。
可她又跟他们不一样。
“没有。”秦简揉了揉秦韵的发丝:“你娘那时已经不在人世。所以,韵儿,你并非山匪之女,掩翠山不过是暂居之地而已,所以爹才对你有诸多要求,管教你也颇为严苛,只是不想你娘九泉之下失望,看到爹没有把你教好,我怕她就不理我了。乖女儿,你可明白爹的一番苦心?”
秦韵点着头:“爹把韵儿教的很好,娘不会生你气的。所以,爹是想借连夫子的势力,离开沧澜去京都吗?”
这也正是她疑惑的问题,秦简说过要帮连砚剿匪,可连子衿的目的很明确,如果真的助连砚,那掩翠山势必也将不复存在,秦简是想回到他以前的生活吗?当兵的?是做什么的?跟连子衿一样是做将军的吗?那为什么要到沧澜来做山匪,现在又为什么想回去?
她装了满肚子的疑惑,想问个清楚明白,秦简已经一脸的倦意,不愿再多说,只好将满腔的疑惑统统按下。秦简看着秦韵离开的背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丫头心思单纯,只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可他混迹江湖朝堂这么多年,哪里会真的就不知道呢?掩翠山应该是出了叛徒,若是其他时候,秦简可能会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把人揪出来,可现在不一样了,嘴里苦涩的药味犹在,他那颗悬了十八年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有子衿帮着韵儿,就足够了,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说什么老毛病都是哄着秦韵安心的。那是当年肺部受的箭创,那箭带着火|毒,足足折磨了他十八年,而且近年来那毒越发的厉害,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秦简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撑不了多久了,而秦韵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存在。
十八年了,当年的人,当年的事,都已经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他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一半,如果他有一天不在人世,那不管是沧澜还是掩翠山都无法护秦韵周全,她该去属于她的地方,而连砚来的正是时候!
透过小楼的纱窗可以看见倒映的月光,秦韵躺在浴桶里,盯着那扇窗出神。她不知道她爹所谓的不得已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那对她来说似乎